令人失望的地中美术馆(Chichu Art Museum)和安藤

本文分享自东瀛建筑大观

*本文选编自forca的豆瓣日记,原文内容略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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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教授找了家当地的韩式烧烤店吃饭,贵且没吃到什么东西。然后四人继续回旅馆开始豪饮。教授下楼去五谷轮回之所,突然回来的时候兴奋异常,把我们都叫到楼下的客厅。原来楼下客厅也有三个住在这个旅馆的日本女孩在喝酒。所以7个人围着暖炉就开始聊天,一直聊到凌晨1点多。说实话,这个明年就退休了的老顽童这么open mind,我是实在没想到。估计这几天整天就跟我们这几个光头一起吃喝,也烦得不行了。

早上起来,不比昨天的阳光明媚,淫雨霏霏。吃完早饭打点行李,出发先往妹岛的海之家去搭巴士。今天的不出海,只在直岛内活动。直岛内的项目多,参差不齐且分散,我们没有时间也不想全部都看,只就挑了两个安藤忠雄的建筑——Benesse House 和地中美術館(ちちゅうびじゅつかん | Chichu Art Museum)

↑安藤的地中美術館恐怕是直岛最重要的建筑了

↑卡哇伊的bus

巴士人多,穿街过巷,不久便远离小镇,行至山上。再停车,已到Benesse House门口。

Benesse House算是非典型性安藤的建筑了吧,从外面看,你竟然几乎看不到清水混凝土,只能看到用毛石垒砌的墙面。买票进去,建筑不大,也没多少像样的展品,准备再往上前往Oval House,却被挡驾,云没有邀请不得入内。带着几乎什么也没看到的扫兴之情,拂袖而去,只好把所有的期望寄托在下一站。

↑非主流的安藤毛石,-.-!!!

↑唯一的一个像样的展厅,坑爹啊

山间烟雨缥缈,空气清新,教授建议步行。一路欣赏海景山色,倒也惬意。路上路过若干艺术品和建筑,包括蔡国强的《文化大混浴》和安藤设计的一个韩国美术馆,都没有引起我们特别的兴趣。倒是艳遇了一只卡哇伊的小熊猫(学名:Ailurus fulgens)晃晃悠悠地出现。可是它怕人,还没有等我们掏出相机,就已经钻入草丛中了。

步行山路半个小时,总算到了地中美术馆。地中,顾名思意,其实就是个覆土建筑。说什么为了不影响自然,所以把建筑埋在地下,达到与自然和谐共存之境。

这番忽悠之词让我想起一个典故:深山藏古寺。结果古寺没有藏住,还是露出了一角,走了光。再怎么覆土,不是还有那么多的部分露在外面么?与其欲盖弥彰,不如光明正大。真正“天人合一”的建筑,即使完全暴露照样与自然和谐共生。而糟糕的建筑,哪怕全部埋在地底,让人看不见,照样使人如梗在喉。

↑翻拍的门票,山顶一块树都没有,明显是个“地中海”,还和谐呢。

地中美术馆是直岛的招牌景点,门票也是所有岛屿景点中下刀最狠的,一刀2000日元。

从一面片墙的门洞而入,开始进入安藤忠雄人为营造的混凝土世界。狭长黑暗的入口走道的尽头,是一个方形的天井。楼梯围着天井拾级而上,穿过商店和寄存,进入一条露天的斜墙的走廊,再顺着楼梯往下,总算开始进入了暗无天日的展览空间,也在这时张牙舞爪的安藤混凝土终于变得消隐不见了。

但是之前的一番拉长游览路径,以给人一种朝圣的心理期待的手法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么上下折腾,好辛苦。与之相比,西泽立卫的丰岛美术馆的手法则高明许多:心情变化,风景变化,节奏分寸,恰到好处。

第一个展厅是莫奈的睡莲,真是高潮来得太早又太猛。共有5幅,尤其是中间的那幅算的上是莫奈“临终之作” 的2米x6米大的《睡莲之池》,着实令人兴奋。大师晚年因患眼疾,视力不佳,加上画技登峰造极,所谓形态、色彩皆不重要,所画皆为炽烈的情感。你只看到画中的睡莲如火焰般跳动,又如烟雾般虚幻,睡莲早已不重要,美只作为美本身从画面中流淌出来。无论靠近还是远看,都亦真亦幻,变化万千,妙不可言。

可是早早来了高潮,你能指望后面的那些“现代艺术品”能给你带来什么惊喜么?James Turrell的展厅,需要长时间的排队等候进入。排队时期望甚高,而后莫不失望而出。James Turrell的几个装置,我都不喜欢,那暧昧而迷离的如夜总会般充满腐朽气息的灯光让我眼睛非常的不适,至于所谓模糊维度,Trick而已。

↑夜总会去多了想出来的trick吧,让人眼睛非常不舒服。

名叫open sky的艺术品有让我喜欢的潜质,因为我可以理解艺术家苦苦的追求,那种最纯粹最圣洁的光,可惜我去的那天不是碧蓝的晴天,只有白色一块的天空。没有光,只有雨,很不幸,没有感动我,我土。我只联想起鲁迅笔下那句“他们都和我一样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

↑网图。这是唯一可能让我感动的装置,open sky,不幸,那天是雨天。

出了昏暗不适的展厅,进入一条下行的走廊,安藤的混凝土又重现了。走廊围绕着一个三角形的天井,外墙上一条细细的缝将室内和室外联通。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展厅。里面是Walter de Maria的装置“ time, timeless, no time." 。

一个展厅,比预先想象的要小很多。墙上布置了27片金色的“树叶”。展厅的中间是一个黑色的大球。阳光从天花板倾泻下来,中间是一个方形的窗。可能因为光线的关系加上游客的关系,气氛完全不对,在照片上看起来神圣无比的一个空间,这时却显得像是一幕舞台剧的舞台。那金色的“树叶 ”是木头刷的金色油漆,近看起来颇为廉价。至于点睛之笔的那个2.2米的大理石球体,我曾经在慕尼黑的Turkentor展厅里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记得第一次我被这庞然大物的完美形态和纯粹的存在所吸引,可惜同样的艺术品无法第二次让我感动,此时此地,只好哀叹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幕舞台剧

待到这时,一不小心,发现这么大的一个博物馆竟然已经逛完了。只得原路返回,寻找出口。3个艺术家,聊聊数件的展品。至于安藤的建筑,除了两个天井能稍稍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剩下的就是无休无尽的昏暗无光的展厅。大量空闲的没有办法利用的过厅已经不知道做什么,只好浪费的边边角角,以及让人不断失去方位感而感到不知所措的混乱的流线。整个建筑,仿佛一部蹩脚的B级片,除了几个镜头还过得去以外,从头到尾的平淡。

看看平面和模型,混乱而毫无秩序的组织,完全不知道建筑师的逻辑在哪,像个蹩脚的学生作业。所幸是在地下,一埋遮百丑。现在看,不知道安藤做覆土,真不知他到底是为了所谓的“自然协调”的噱头,还是他实在搞不定呢?

回想第一次看到安藤的建筑是在德国小镇Weil am Rhein的Vitra的会议中心(Conference Pavilion),小而精致。第一次看到安藤喜欢的几何体的体量穿插手法创造出许多有趣和精彩的空间,偶尔一个小的不规则的空间,一个小手法,能让人惊喜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藤的建筑也越来越不能吸引我。这次在直岛上看到的Benesse House完工于1992年,还有着早期安藤强烈的几何穿插的痕迹,圆形的,方形的穿插,而毛石的垒砌明显留有上个年代的陈腐的气味。而地中美术馆,2004年,平面就已经规则了很多,穿插几乎没有了,尤其是抛弃了圆形这个最容易和别的形体发生“矛盾感“的形体,使得建筑多存在对空间叙事的组织。而再回想我前不久去的落成不久的21_21 Design Sight,就已经是一个平面空间很规整,完全没有几何穿插博物馆了,却多了很多现代感和效率性、合理性。虽然少了些安藤的风格,不过不得不说,估计连安藤自己也意识到,他那套几何体穿插的“游戏规则”已经过时了。所以21_21的噱头多在于技术层面,吹嘘那一体合成的金属屋面。安藤自己也在求新求变,可是看看他那些玻璃摩天楼,惨不忍睹。

↑Vitra的会议中心

↑21_21 design sight

安藤的混凝土,曾经让我们看起来激动的混凝土,现在看起来,不过就是一层修饰成“纯粹”外形的表皮而已,因为其内部所有该有的构造,一样不少。而且同样的清水混凝土,当在别的建筑师拿来是作为建造用的材料的时候,安藤已经毫无思想地,仅仅熟练地把它用作自己和财富挂钩的途径和用来炫耀的符号的时候,我觉得这混凝土墙面跟打满了碎花LV玻璃橱窗没什么区别。

↑还给混凝土打光,当橱窗么?

安藤忠雄,在我看来,一个只能停留在功劳簿上的建筑师。让我们怀念的安藤,是早期那个住吉の長屋和光的教堂,那些充满灵性的小建筑的建筑师。可是他现在明显力不从心的大规模项目,和动辄“万人大演讲”,与其说做建筑师,不如说是在做cult。安藤已经远去,带着他那条“柯布”的狗狗,远去了。

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安藤的建筑了。

离开地中博物馆,我们回到海之家,从这里搭船去玉野市的宇野港,然后再搭乘火车前往冈山市。从这里,我们和教授分别,分头回往东京。这次的Excursion也算结束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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