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2020学年《建筑通史》教学实验 2019.09-2020.01
指导教师:王为、诸葛净
课题设置
以小组为单位,设计并制作国际象棋棋具1 副。课题致敬“包豪斯”(Bauhaus)知名产品之一,但质疑其采取的“去历史”与“去意义”的设计取向。
*2019年亦是包豪斯百年(1919-2019)。
具体要求
1)选择特定时期、特定地区、特定文化的建筑物进行抽象(不能单纯用“分期”区分),设计制作棋子,尺寸(直径、高度、厚度等)根据二维和三维的类型确定,可以使用激光切割机或3D打印机制作;2)根据研究,确定所选择建筑物的“等级”(历史意义),与国际象棋的棋子匹配,再通过制作进行呈现;3)可以考虑为黑白棋子双方设定真实历史背景,进行时间、地区、文化等主题性的比较,但严禁涉及宗教、种族、性别等敏感议题;4)宜考虑对棋子进行标注(西文:棋子名称+所代表建筑名称),帮助识别;5)编写并设计工作手册(也是说明书),展示产品形象;配合图像(原图+设计图),介绍选取的主题,区分棋子等级的原则,列举引用的建筑物形象及其基本信息;
Bauhaus Chess Set Josef Hartwig 1923-1924
训练目标
1)通过尝试“编制”历史赋予案例“意义”的过程,初步了解此种史学方法背后的动机;
2)案例及其史料搜集,对主要特征进行观察、分析、解读,并以统一的图绘作出抽象与表达的能力;
3)通过制作,练习计算机绘图与数字输出设备的交互方法。
作业解读
总共近20份作业的选题,在时间上囊括了古代罗马帝制时期(公元1世纪)直至现代主义以后的阶段(20世纪后半叶),空间上覆盖了欧洲、亚洲和美洲等主要大陆,呈现出丰富的视角:既有不同国家之间的对照,也有先后时期之间的比较;既有个人与时代之间的对峙,也有不同的结构性力量之间的竞争。接下来选取的四份成果,除了具有较高完成度之外,还分别从不同侧面较好地诠释了此次课程作业的意图,亦可以视作练习与评判的重点。
01)主题选取
展开的意大利半岛地图仿佛将棋盘转变为真实的领土,罗马和威尼斯化身为黑白双方对峙。历史中两个著名的广场由此隔空对话:一个是帝国展示功勋的纪念碑;一个是共和国举行仪典的舞台。令人寻味的是,制作者给予两座高耸的地标以最重要的位置(King),甚至超过了周边辉煌的建筑物。似乎是要揭示——在帝王、公侯、贵族、总督们百年身后,城市空间向民众的归还。
罗马图拉真广场(黑)vs. 威尼斯圣马可广场(白)
棋盘设计与棋子抽象
国王(King)般的圣马可广场钟塔
【设计与制作】
李想 邱珺婧 赵一璞 王婉莹 康珑飞 王梓琦 邹天卓 许倍源
02)案例组织
交错的时间轴揭示出历史中遍布的竞争、反复与断裂。18-19世纪欧洲建筑发展过程中两种重要力量——新兴民族国家对历史“风格”的占用;以钢铁为代表的工业技术对传统形式外衣的突破——在此得到了戏剧性的呈现。最精彩的是,双方阵营的兵(Pawn)被制作者大胆地诠释为古典柱式(Order)与现代框架(Frame),极具洞见地捕捉了空间“现代”塑造方式最为关键的转变之一。
历史复兴(白) vs. 技术变革(黑)
选择案例年表·18-19世纪
柱式与框架·待升变的兵
*左图Pillar宜写成Order;升变系国际象棋中兵的特殊着法,即兵前进到对方底线后,可以升级为除王和兵之外的任何一种棋子。
【设计与制作】
李宜燔 孙泽仪 余梦瑶 朱自航 王晨曦 宋佳鸿 朱珞珈 茅子仪
03)特征抽象
16-18世纪,正值欧洲“现代国家”体系逐步形成之际,将建筑的风格变迁置于英国和法国动荡的政治局势之中,并以此触及不同阶级之间繁复而持久的缠斗。制作者准确地捕捉了不同建筑物最重要的特征,对诸多形式细节进行了恰当的取舍,最终成果表现出一种细致、纯净而优雅的美感——恰似在革命风暴暂时停息的间隙,一支舒缓奏响的浪漫夜曲。
英国·光荣革命前后(白)vs. 法国·波旁王朝时期(黑)
根据对象特征确定再现方式
保留结构框架;简化开口数量;强调竖向体量;截取立面中心
规模不同的建筑物经过多种方式抽象为尺寸接近的棋子
【设计与制作】
赵鸣琪 梁安欣 伊丹阳 刘轩轩 汤品娴 兰馨悦 马筱蕾
04)意图阐释
通过摩天楼、市政厅、工厂、艺术中心、住宅多种建筑“现代”类型的组织,批判性地介入了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结构之间的复杂关系,借助黑白阵营的并置,探讨了1968年这一关键时刻前后,建筑理论发展路径的转折。制作者充满想象力地使用硅胶翻模工艺为棋子塑形,似乎暗示了转变后的空间经验——对视觉抽象的反思以及对身体感觉的夺还。
现代主义(白)vs. 现代主义之后(黑)
棋子(Bishop)的对应关系是否暗示着科技已成为新时代的宗教?
【设计与制作】
张美钰 吴绮怡 张辰 林昀儒 尹舒 王怡欢 刘永潇 李承昊 贾子恒
Q & A
Q:为什么采取“制作”作为建筑历史课程作业的方式?
A:如果将建筑历史理解为“意义”再现的方式,它最普遍采用的媒介是字词与图绘。然而,对二年级本科学生而言,暂不具备足够的驱遣文字的能力,从图像入手是相对可行的方式。不过,历史学对图像的使用,不完全等同于设计的要求,它不仅是表达与表现,还是记叙与论述,这就涉及在视觉史料的搜集、分析、理解基础上进行的组织与呈现。而制作是将这个过程具体化的途径,因为有一个物质性的目标,首先,它需要在识别建筑物关键特征之后再作出整理、提取甚至调整,比如形体、规模、比例、装饰等问题;接着,它还会关系到材料和工艺的问题,3D打印当然是方便的技术手段,但直接应用也会使人忽视很多其他更具想象力的方式;最后,完成后的作品还有携带、存放、展示的问题,这也提供了更多的发挥创造力的空间。所以,能比较容易地让这种历史训练接合学生在设计练习中已经积累的技能。
在制作实物的过程中需要解决历史与设计问题
Q:为什么选择“象棋”作为建筑历史课程作业的对象?
A:如果说“制作”主要解决的是“形式”层次的问题;那么“象棋”更多聚焦于“内容”层次的考虑。将其简单概括为欧洲“后古典时期”(即“中世纪”)社会状况的再现,至少可以从以下方面进行理解:一是形象,象棋的棋子通常都采取具象的表现方式,体积、形状、装饰等皆有区别;二是职能,不同的棋子着法各异,在棋局发展过程中发挥着各自的作用;三是空间,棋盘是虚拟的战场,对要地的防御、威胁、封锁、突破等通过棋子对位置的争夺与占据得到体现。将上述三者结合起来,便形成了一套动态的“等级”系统,在采用建筑物进行置换之后,就可以比拟为它们通过历史论述而得以揭示的“意义”;在此基础上,通过黑白阵营的对峙,进一步给予事物发展中的矛盾、竞争、分流、互动等现象以某种“情节化”的解释。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制作象棋”可以被视作“编纂历史”的具象化途径。
Q:“制作象棋”能在多大程度上接近“编纂历史”的方法训练?
A:除了此前提到的相近之处以外,也需要指出两者之间存在着的许多差异。其中,最无法忽略的是,在“制作”过程中,由于象棋模型的预先存在,被赋予更强的目的性,而最明显的表现,正是集中在对主题的选取、对案例的组织、对特征的抽象、对意图的阐释等几个方面;而在历史“编纂”的过程中,这些操作的正当性在某种程度上是可疑的,需要经受反复的检视。因此,毋宁说,这次训练提供的是具有特殊功效的透镜,可以放大上述过程中的选择、排除甚至扭曲;这缕光线,甚至一直射进了历史与理论之间的缝隙,照亮的是历史意识背后的理论模型甚至意识形态预设,也就是历史学本身无法尽除的诗学性质。
小结
这次练习的初衷,在于除了以授课的方式教给学生一种已经给定的“历史”之外,让他们通过“制作”去寻找更多的复数。在此基础上,也鼓励学生借助亲身“制作”的经验,体会、辨识乃至理解“历史”学科的特性,更深入地思考它与“设计”“理论”三者之间的关系:“历史”作为充斥着各种意义竞争的再现的空间,并不必然受到“设计”中“规范性价值”的唯一支配;“设计”作为独立自主的创作行为,也会奋力挣脱“历史”编织出的“时代精神”的虚构的束缚;而二者以及它们之间的复杂关系,又一并处在作为“理论”对象的建筑学科体系的知识构造之中。
【文中所有作品版权均由制作小组学生与指导教师共有,未经允许请勿仿制】
图片来源
图1:指导教师绘制;
图2:网址 https://www.moma.org/collection/works/4240;
图3-16:制作小组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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