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形美术馆北京展亭(Serpentine Pavilion Beijing),摄影:王府中环
5月29日,蛇形美术馆北京展亭正式在王府中环亮相。这是主办方首次邀请中国设计师参与蛇形美术馆夏季展亭项目,其设计者刘家琨在推出作品《苏州御窑遗址园暨御窑金砖博物馆》后,再一次带着新作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刘家琨作为国内当红的一线建筑师之一,不仅曾被邀请到MIT、皇家艺术学院等学校举办讲座,其作品也获得了远东建筑奖、建筑实录中国奖等奖项。
他早年还出版过《英雄》《高地》《此时此地》《叙事话语与低技策略》等著作,直到把全部主力放在建筑领域后,才放慢了文学创作的脚步。
建筑师刘家琨,摄影:阿灿。
艺术家何多苓作为王小波的铁杆粉丝,曾评价过刘家琨作品《明月构想》的重要性不在《未来世界》之下。这样一个在两个不同领域都具备令人惊艳的才华的人,是极为少见的。
《明月构想》小说作品
虽然,刘家琨现在的主业是建筑设计,但他在上大学之前都从未听说过建筑学。他最初的想法就是跳出农村找个工作。陈丹青也在年轻的时候遇到过类似情况,上头一给他安排个能画画的工作,他迫不及待地就去了,原因是终于不用种地了。
苏州御窑遗址园暨御窑金砖博物馆,摄影:存在建筑
而刘家琨选择建筑的另一个原因是他觉得这个学科和画画有关系,不过等他真正上了大学后,才发现两者相差甚大——于是,他很快就对建筑失去了兴趣,便开始了文学创作。但大概谁也想不到,当初阴差阳错的两个选择,成就了现在的刘家琨。
苏州御窑遗址园暨御窑金砖博物馆内部,摄影:存在建筑
芭莎:近年来,你创造了很多建筑作品,对文学的热情减退了吗?有写新作品的打算吗?
刘家琨:内在的热情没有减退,但我放在文学上包括阅读上的时间少多了。我也还想写,但没有足够的时间——建筑这活儿,是耗时费力的苦活儿。
芭莎:在小说《明月构想》中,你描绘了一个反乌托邦世界,这和你建筑上倾向于简洁、明确、可解的设计有何联系?
刘家琨:按说是应该有什么隐秘的联系,但我自己没多想。换种说法来谈,我更加倾向于认为建筑是建筑,小说是小说。
建川博物馆聚落-文革之钟博物馆内部,2007年,摄影:存在建筑
刘家琨真正认真做建筑设计是1993年左右,之前的10年里他在设计院只主持过两个建筑,却创作了几部中长篇小说。在同学汤桦的建筑个展上,本来已经想改行的他,又发现了建筑的可能性,这成为了他重回建筑学并创立个人工作室的导火索。
何多苓工作室,摄影:家琨建筑
刘家琨在个人事业初期,首先接受的是来自艺术家朋友的委托——罗中立的工作室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建筑作品。朋友们对他信任,他们知道在刘家琨的设计中,更多考虑的是人的感受。
罗中立工作室,摄影:家琨建筑
而后设计的何多苓工作室和鹿野苑石刻博物馆,也进一步展现了其处理文化空间的能力,奠定了他在行业内的地位。刘家琨和大多数建筑师不一样,他不喜欢呆在北京、上海这样的一线大都市,他选择留在成都,并在四川有着大量的建筑作品。
刘家琨部分建筑作品地理位置分布图
芭莎:《鹿野苑石刻艺术博物馆》可以说是你的成名作,对你的意义是什么?
刘家琨:“鹿野苑”可以说是让我对自己的探索方向、方法更自信的一个强心剂,同时它也让我收获了人们的信任,这对工作室后来的生存和发展有很大的好处。
鹿野苑石刻博物馆,成都,2002年,摄影:存在建筑
鹿野苑石刻博物馆内部,成都,2002年,摄影:存在建筑
芭莎:你曾提到过关于营造“现实中国和印象中国”的话题,“现实中国”于你是怎样的?
刘家琨:所谓“印象中国”是指关于中国的某种美好想象,比如宋朝或是山清水秀之类的景象。而“现实中国”就是我们每天接触到的这些野蛮生长的建筑环境。另外,有一句老外说的话很有意思:“我被张艺谋的世界吸引到了中国,看到的却是贾璋柯的世界。”
胡慧姗纪念馆,2009年,摄影:存在建筑
刘家琨把每个人都看得很重要,还为在512地震中死难的女学生胡慧姗建了《胡慧姗纪念馆》,这是他盖的唯一一座违章建筑。他对每件作品都做到尽心尽力,不会后悔以前做的任何决定。
胡慧姗纪念馆,2009年,摄影:存在建筑
在作品中,观众既感受到了设计的随性,又看到了很有精气的、关于图形的直接转化。刘家琨的建筑设计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关于图像的,他把这看作一种造型艺术。
胡慧姗纪念馆,2009年,摄影:存在建筑
持续了18年的蛇形美术馆的夏季项目是建筑圈的盛事。主办方的目标要求早就超过了“做一个展亭”,而是要“挑战建筑学实践的极限”。这也是刘家琨想要参与这个项目的原因,他很高兴能够被选中参与设计,并且也想要看到自己建筑学方向上的突破。至于蛇形美术馆要走出伦敦,王府中环要进军艺术,这都是合情合理的事。
蛇形美术馆北京展亭,摄影:家琨建筑
芭莎:为什么想要在“2015年威尼斯双年展”展出作品《随风2015:由你选择》上做持续性的探索?
刘家琨:这次尝试的重点,首先是想超越常见的、表面的“中国元素”,表现更内在的东方意识。我采用了“力”作为主题,是因为力无处不在的,并没有东方西方之分。但“怎样对待力——对抗?顺从?还是因势利导?——它不光是一种技术的态度,也是一种文化的态度”。我想呈现一种“充满能量,引而不发”,像射手禅定一样的状态。
此外,我有个能够创造一种新结构的强烈愿望。“随风”是被动的重力悬垂,还不能成为一种稳定的结构,展出“随风”之后我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而这次采用了弓箭的原理,利用了材料自身的弹性,并由拉力赋形的“弓拱”,已经成为一种有弹性的自稳定的新型结构概念。
《随风2015:由你选择》,威尼斯双年展,摄影:家琨建筑
蛇形美术馆北京展亭灯光效果,摄影:家琨建筑
芭莎:你曾提出过“低技策略”的概念,此次蛇形美术馆展亭的尝试是属于“低技”还是“高技”?
刘家琨:很难单纯界定是低技还是高技。现在这个材料是普通的:弹簧钢板、钢索、螺栓和工字钢,它们的施工工艺也不是很难;但地上的大方砖比较特殊,是以前故宫用的。而反观力学结构原理和计算,也许算是“高”的,或者至少能说是新的。
蛇形美术馆北京展亭(局部),摄影:方子语
如今,关于蛇形美术馆北京展亭的设计,也出现了褒贬不一的声音。这种情况在他的作品《西村大院》刚呈现的时候也有发生。其最初被居民认为是烂尾楼、被诟病商业动线混乱,但最终受到业内外多方面的认可,并被评价为再现了成都市民生活的场景。
西村大院,成都,2015年,摄影:存在建筑
刘家琨对于这种声音很是坦然。他觉得反正又不是金钱美女,不管自己怎么做,也不会人人都喜欢,只要在作品里完成自己认为更有意义的事就好。
蛇形美术馆北京展亭(局部),摄影:夏至
他知道做得更有“效果”会讨人喜欢,也在弓上留了悬挂点的构造,但这个作品本质上就是力学装置。其更重视的是“原理”的表达,一旦“效果”遮蔽了“原理”,那就宁愿牺牲“效果”。刘家琨也同时给出了霸气回应:没有好看的皮肉,光骨头。
蛇形美术馆北京展亭,摄影:王府中环
刘家琨认为对于建筑来说,达到合理的把控度是很重要的,建筑师需要对建筑持有一个张弛有度的基本态度。他还给年轻建筑师们提出了建议: “概念想法不能落地、做不到自己想要做的项目、常加班但回报微乎其微”的情况是很常见的,并不是行业初期才会遇到。我现在很多时候也一样,这行就是如此,没有秘笈能解决这一情况,支撑我继续走下去的是对建筑的热爱和好奇心。”
四川美术学院雕塑系教学楼,2004年,摄影:存在建筑
另外,刘家琨也提到:初心是重要的,一来就什么都想得到的好事是很难有的,真有的话路上就会有很多人,于是好事又没有了。
如果你有热爱,也就无所谓“坚持”,因为你在做给你带来乐趣的事。如果不真正喜欢,最好就不要“坚持”,“坚持”意味着为了另外的目的而忍受现在做的事。如果你乐此不疲,做久了自然就会建立概念和实施之间的现实感,把控力也就增强了。
金华建筑艺术公园五号茶室,2006年,摄影:家琨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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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欢的建筑师——刘家琨
言语平实,却是真性情
这个还有点新意 其他人的作品都感觉像一个人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