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简介—
源计划工作室O-OFFICE ARCHITECTS
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
O-office Architects
2007年成立于广州,立足于对珠三角城镇群的社会空间文化研究,尝试以跨文化的工作方式介入于不同尺度的空间设计。对珠三角地区历史和记忆的保护、更新是源计划近年实践和研究的重点。现为广州地区最有影响力的独立建筑事务所。
主要奖项:
2017- Archdaily评选的中国十大新锐建筑师事务所之一
2016 – 瑞士BSI建筑奖提名
2015 – 美国建筑师协会会刊《建筑实录》评选的年度全球十佳“设计先锋”事务所
2015 – 深圳艺象iD Town国际艺术社区获亚洲最具影响力设计大奖终极大奖提名
2015 – 艺象青年旅舍和艺术中心入围WAF世界建筑节酒店单元及新与 旧单元大奖提名
2015 – 艺象青年旅舍获德国设计协会ICONIC改造单元奖
2014 – 深圳艺象iD Town国际艺术社区获深港生活大奖年度建筑奖
2014 – 麦仓工作室获亚洲最具影响力大奖优秀设计奖
2014 – 深圳蛇口“价值工厂”改造获深港双城建筑双年展组委会大奖
2013 – 广州EMG文化中心和上海EMG设计中心项目入选中国文化部主办的中国设计大奖,并被关山月美术馆收藏
2012 – “为蚁族设计”超小型住宅设计或深港双城双年展组委会特别奖
2009 – 英国东西文化主板的赈灾四川学校建筑概念设计国际竞赛优异奖
2008 – 香港英国文化协会主板的“和合设计”(Inclusive Design)竞赛最佳设计奖
2007 – 英国文化协会和英国领事馆主办的“设想英伦”(Design UK)国际青年设计创意英才奖中国区第二名
主要作品:
深圳艺象国际艺术社区(原鸿华印染厂改造),2015年完工
连州国际摄影博物馆,在建,预计2017年12月份完成
深圳明德学院(满京华校区),2017年9月份完成
EMGdotArt艺术基金会广州、北京、上海及威尼斯系列文化展厅项目
2013年深港建筑双年展价值工厂改造
万科广州天河创想公社(甘园路旧仓库该造),在建,预计2017年12月落成
万科松山湖住宅产业化研究基地宿舍,2017年4月建成
—受访建筑师—
何健翔
广州独立建筑师和城市学者,源计划建筑事务所创始合伙人,比利时鲁汶大学建筑学和工学双硕士,中国一级注册建筑师,广州美术学院实验艺术系客座硕士导师,深港双城城市建筑双年展学术委员。
2007年底,何健翔与蒋滢正式组建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开始独立的设计和研究工作。自2009年起,对珠三角城市历史和记忆保护更新以及新型都市集合居住成的实践为源计划设计和研究的重点。
源计划建成作品多次获得国内外重要设计奖项,其中包括德国ICONIC建筑奖和亚洲最具影响力设计大奖,且多次参与深港建筑双年展和威尼斯建筑双年展。2015年源计划被美国《建筑实录》评为今年全球十大先锋建筑事务所之一,2016年入围瑞士BSI建筑奖。
—建筑更新—
陈佳欣:虽然您说源计划并不是特意选择旧建筑改造,但是实际上呈现的作品大都是这方面,这是为什么?
这有个阶段性,一方面作为独立事务所,我们并不在体制内,起步阶段完全依靠自身的联系获得项目,改造项目比较容易进入。
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麦仓工作室
另一方面,早期市场情况很好,“成熟”的设计机构不愿意碰改造的项目,而正好这些旧的城市记忆也是我们喜爱的。我和蒋滢(源计划另一位合伙人)在欧洲呆了很多年,对历史的态度是希望能保护和保留的,这在我们心目中是很重要的事情。无论改造还是新建,我们的心态都是通过建筑来梳理历史和文化记忆方面的东西。如果我们过早地去担这个新建建筑所带来的资质方面的担子,就会落入机构化、商业化的境地。而我们希望能够以更轻松自如的状态来设计,让自己尽可能地自由,这样才有思考的自由度。
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麦仓工作室工作环境
陈:植入空间的改造模式在面对具体条件时是否会产生比较大的限制?能否举一个例子,比如深圳的ID Town系列设计?
不能说是限制,应该说改造先天性地创建了一种对话的机制。西方有一个源于古希腊的哲学传统叫做对谈:两个人之间的相互提问和思辨。如果只有一方在思考或者单方面说话,很难进行有意义的推演。面对空白场地的设计就有点类似这种情况。但如果有老的东西在里面,恰好可以建立一种很好的对谈机制。建筑就是人跟物、人跟历史、人跟时间在对话。所以它反而创造出一张白纸所不能比拟的机会,这种满足和幸福感是面对一块空地所没有的。但即便面对一个旧有场址,如果缺乏对历史和时间的敏感度的话,同样看不到这个对谈的对象和内容,反而觉得是束缚。即便我们做新建建筑,我们也会去创造这种对话机制,去完成我们的设计,没有这种机制就无法完成设计。如果是仅仅是纯粹形态上的游戏,建筑就会空洞无物。
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iDTown美术馆接待厅
ID Town是个很好的例子。这是个群山和海水环抱的地方,虽然废弃的时间只有十几年,但是因为海边空气盐度等原因,墙体腐蚀得特别厉害,有一种特别的遗址感。这里的环境仿佛把时间拉长了,而我们的设计就产生于这个时间的厚度里面,在这里面做文章会跟空白场地完全不一样。我们就试着把这些破旧的房子转换进行一些转换,把ID Town转变成一种遗址的观念,变成一种游走在东西方之间的有趣的思考。其实建筑师就是在创造一个故事,一种新的语境,然后在语境里面继续书写。要书写一个丰满的故事如没有一个先前的历史和痕迹,将很难形成。这像一部戏剧,一本著作,如果没有历史背景和语境,就会变得苍白。
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iDTown美术馆书吧区
对于这些,我暂时撇开了技术不讲,因为以前我们的社会会已经陷入严重的盲目技术崇拜,西方很大程度上也是。但我们的情况更糟,在对技术还没有完全理解的情形下就进入到技术的盲目崇拜。在中国当下,完全的技术策略在实践上根本行不通,因为制造业和建筑业的技术无法支持。大型建筑会好一点,有一个量的基础,而小的设计生产制造商就无法支持你。这方面我们跟意大利和日本等国家的情况差非常大,它们有很多非常专业的工坊,可以与建筑师产生很个体的合作。而中国不行,这种情况下,技术对于我们这种小尺度设计基本上是空谈。所以在文化角度看建筑比从技术层面有效得多。中国为什么出现千篇一律这种社会状况,其实背后有很大的文化和社会发展背景,理解这些反而更有助于自己去建立和实现一些与现实或者主流不太一样的东西。
陈:在设计过程中是否会有很多批判性的思考在里面?这种思辨怎样反馈到具体的设计上?还是更多的是对自己内在的回馈?
会。我觉得批判是很重要的。可能我们天生会有一点反叛,会质疑很多主流的东西和先入为主的观点。这种特质跟我在欧洲呆了很多年也有关系,整个欧洲的学习和讨论氛围都充满了批判,包括对现实的和对自己的批判。我们会不断地反思自己,不断地反思乃至批判自己的建筑。这种思辨对设计和我们自身都是有推动的。建筑不单单是一个材料拼接的结果,好的建筑在观看和考察过程中,是可以体会到这种思辨的。当然比单纯实现某一个建筑的塑造更重要的是自身的再塑造,每一个项目都被我们看做是对我自己再塑造的机会。
像我们的工作室这类旧建筑改造与我们在学校的学习会有很大的差别。在学校的训练和我们的意识中,设计就是在前面把要解决的问题都解决了,机构或者施工队就会按照你的设计落到现场实施。实际上这种理想的过程基本不存在。特别是改造项目,他并不是一个整体的东西,而是一个很多具体建造的连接。你可以看到在很多地方都会有不同的细节和处理,其实这些是和设计同步的。体验和设计同步进行、互相穿插,才能将自己的思考融入到每一步的设计里面。建筑是一个过程,而不是结果。
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iDTown折艺廊
陈:这种思辨性的设计过程可以理解为一种去产品化的方式吗?
可以这么理解。去标准化,希望还原到建造或是建筑本身的意义。意义这个词我觉得挺好的,最近比较流行的《人类简史》和《未来简史》里面就提到所谓的意义的问题,说到进入资本主义社会,很多人放弃个人的利益来成就某种社会化的生产,人好像变成了一种零件或者机器,我们很反对这种方式。对我们来说,建筑真正的意义在标准化的流程和产品中是不可能产生的。正是因为这样的建筑可以延伸到很多领域,所以它才有血有肉,才能形成有生命的东西。
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万科NAi北京回龙观实验性住宅研究
这是种意义真实地存在。如果我们与业主可以建立良好的沟通机制,那么你会发现他们的团队其实也在这个过程中学习新的东西、新的文化。建好了以后他会发现和预想中的不一样,这是一种非常独特的感觉。过了一段时间你会发现在这个空间工作和生活会实实在在地改变他们工作和生活的方式,他们可能开始关注自己的穿着、礼仪,注重自己交往的方式,你是能够看到这种变化的。我认为这就是一种意义,建筑对于人的重要意义,这种意义跟建筑的功能和使用性完全不同。
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万科NAi北京回龙观实验性住宅研究
陈:虽然您说您不是特意去做改造,但是外界对源计划的大部分印象还是致力于改造的事务所,专门做改造的事务所其实是挺多的,源计划是否考虑过如何去体现它的辨识度?
实际上我们不会关注外面流行什么,或者说不会关注别人怎么看、以后这个市场会怎么走,我们只关注我们自己能做什么样的事情,所以我们完全没有考虑辨识度这个问题。因为实际上你独特的方式必然会导向一个不可复制的结果,如果你是去故意呈现某种语言、标签或者符号,反而是浅薄的、可复制的事情。所以我们没有太多地去考虑这些,而是更多是如何让我们想的问题、或者想问题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它导致不同的工作方法,而不同的工作方法自然就会导致不同的结果。
实际上现代社会最难的就是对自己的革新,你不断地看到这么多来来往往的信息,反过来最难的是在大量信息背后能够保有一个清晰的自我。话很简单,但能做到的人确实不多。真正在专业上获得成的人,基本上不太关心市场的走向,因为一旦被外界干扰就不可能很扎实自信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你永远会担心,或者永远只会根据环境来判断你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情,这是很危险、很被动的。
—融入街区—
钟苑允:您刚刚提到了跟环境对话这个问题,源计划有两个项目,连州当代摄影博物馆和时代美术馆的临时装置,一个是处于老城区,另一个是处于一个相对现代一点的街区,它们是否有一些异同?是怎么根据语境发生变化的?
地域上它们相距比较远,一个是在广州的近郊,一个是在连州,所以这个背景上它们还是挺不一样的。如果你再接触到当地具体的人和事情,那就更不一样了。但同时两者间又有很大的关联。它们之间最大的关联,也是最关注的就是快速城市化,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基本是完整经历了从八十年代初到现在整个的城市化过程,观察到超快速城市化产生的结果,所以我们特别关注快速城市化对珠三角旧有的这种半农半商的村镇体系的冲击。
广州作为城市化的核心,它的冲击是最大的。虽然地理上连州跟广州距离很远,但从中心所发出的冲击波的能量也不少,这是它们之间一个很有意思的关联。中心城市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将很多年轻人、很多资源吸引到这边来,而像连州这类二三线城市的结果就是空心化,尤其是老城的空心。所以对于流动的人口而言实际上连州是一个家乡的概念,广州是一个他乡的概念,我们倾向与把这两个地方对照起来,这种关联和对照挺有意思的,这就是我们给时代美术馆所做的“你家、我家”装置的初衷。
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时代美术馆 “你家我家”竹装置
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时代美术馆 小朋友们的游戏场
连州摄影博物馆则是我们希望在这种连州老城的空心化地带带来某种复兴,这种复兴肯定不是外流人口的直接回填,而是希望促成某种城市城乡间的交互。可能有一部分人会选择从乡村到城市,但也有一部分人比如说很多艺术家或者说这种对艺术文化感兴趣的人又会回来。当然可能在短时间内它不是一个稳定的交流,但它至少产生某种平衡跟循环,而不是以前那种单向吸引。同时,我们更希望这种复兴能给老城和地方带来文化方面的自信。
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连州摄影博物馆
钟:广州以前的街坊文化实际是很浓的,现在快速城市化之后大家都不怎么交流了,中国又缺乏像外国那种公共空间,也没有这样的传统。城市外表很繁华但内在却缺失人情味,怎么让城市重新焕发生机?还是说没有办法拯救?
换一句话来说就是物理的数量在增加但所容纳的信息反而在减少,这几乎是必然的。总体上我觉得没有办法,这种人情味或者说人跟人之间的比较亲密的关系在大城市里全世界范围内都很难重新再找回。文学上的“思乡“总伴随着现代化或者现代性而行。
西方会有很多公共空间的传统,但与我们的历史相差太远。因为公共性这个东西本身就是源于西方的一个概念,例如,公共性在意大利体现在城邦自治,以前的城邦就是一个家族加上它的市民组成的一个人数较少的共同体,里面有很多的共识,这里就产生了所谓的公共性。比如说有什么事情在议会或者广场上讨论,这个就是公共的事情,因为就这么多人,大家很容易达到某种讨论和共识,这种就是所谓的公共性。
拉斐尔在《雅典学院》里描绘
古希腊汇集人群,自由讨论,百家争鸣的场景
如果从现代意义上来说,“公共”这个概念是从德语地区开始,最早是咖啡厅、酒吧这类公共场合,大家聚在这里讨论一些公共的话题。这种传统的根源是在于现代化后出现的个体化、自由化。工业革命之后,城市里面出现了独立自由的个体,尤其是中产阶级,出现了个体之后才有可能产生公共性,就是真正地每个人都能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19世纪列宾在《巴黎咖啡馆》里描绘的热闹场景
但这两种根源在中国的传统里都没有,中国在现实上个体跟家族或利益群体捆绑得很机密,所以没有类似西方的公共性产生的基础。但并不妨碍我们在设计上的探讨,在城市里面某些区间,比如说在我们实施的ID Town,实际上隐隐已经出现了某种有趣的公共关系。在这个产生了类似小型城邦区域中,里面的一个个工作室、艺术作坊,它们之间会产生很多的对话和交流。可能在大城市没有这个机制也不可能有任何人有权利去做这个事情,反而在一些边缘一点的地方比如很多老城的乡村计划或者其他计划有可能局部出现这种类型,虽然我们不能期望这种关系的长期性,但它在短暂的时间段内产生了意义。
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iDTown青年旅社首层
新青年公共交往空间设计
—概念城市—
李莹:现在中国的泛城市化现象非常的普遍,源计划对珠三角旧有工业已撤离的城市状态进行了研究,那能不能针对一下珠三角这一片地区,谈谈对中国泛城市化现象的看法?
如果扯远一点,这是必然的一个现象。因为扯到人类发展的话,从开始的所谓贸易和生产,几乎就必然产生这样的结果了。所以这也是全世界都遇到的一个难题,我们能像现在一样不断地发展吗?像城市为什么老说有问题但停不下来?,因为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预期就是要不断地增长,一旦这个预期不行了,整个系统就崩塌了。城市化也是在这个基础上形成的,世界范围内,中国一开放,这里便宜,那自然所有的资本和生产机会就会流向这里。而珠三角作为最早开放的一个地区,大量的生产和资本全在这里出现,必然就会产生这么剧烈的城市化。
但同时珠三角有趣的地方在于虽然全球资本对它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但实际上在软性的社会关系上它跟很多其他地方不太一样,二三线地方的人还是能够活的很自在。用通俗的表述,就是民间还是比较有钱、比较地有自信。所以它能够保持一个非常有趣的平衡和稳定的状态。不像长三角和京津沪,资源高度集中,那个黑洞周围基本上是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发生的。
六脉城市概念图
李:为什么会想到“水市计划”这么概念性的东西?
这也是很偶然的一个事情,应该差不多10年前,那时候我租住的公寓正对天河公园,能很清楚地看到整个中山大道。下雨天的景象很特别,路上全都是水的反光,感觉就像条运河,汽车就在“河上”闪着红灯,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把这些整天堵车,产生着很大噪音的大马路变成运河会是什么样?后来威尼斯有一个展览,我们就按这个想法做了一个这个《水市计划》。有时候设计就是这样的,从一个很偶然、很直觉的东西,逐渐延展出一整套具体的想法。首先我通过水把这个城市慢下来看会产生怎样的转变?这里面就有很多可以思考、操作的空间。可能从一个点开始切入,慢慢演变成一套方法、一套观念,一套跟以往的城市操作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岛屿城市概念图
在世界范围内也有不少城市已经真正在做这样的事情。比如在首尔,他们把一条横穿首尔中心的高架桥拆掉,把原先覆盖在底下的运河重新挖出来,让城市慢下来。在城市发展初期,我们要尽可能快地把物料或者尽可能多的人运到城市里面,尽可能快地让人在城市里面流动。但以后的城市肯定不是这样子的,至于该如何实现,我现在也没有答案,但可能这是其中一个方法。
漂浮城市概念图
刚刚提到的“水市计划”其实就是一个案例,它不是从一个宏伟的想法比如我要怎么去整治这个城市、怎么规划来开始的,而是从一个点开始衍生出一套不同的方法和视角。我觉得这就是典型的建筑师的方式。
视频:水市计划简版电影
—寄语设计—
钟苑允:在这个不一样的时代,对我们学生有没有什么建议?
我始终给华工学生的建议就是放松一点,不要太急了。当然这种急也有很多外在的一些压力,比如说大家相互间的会竞争和比较。我觉得这种比较的意义不是很大,如果你放长远一点来看,比如说早两年出国和晚两年出国,很可能晚两年比早两年还要好,因为你很多事情搞清楚了,看问题的方式也成熟了。当然现在出国跟以前又不太一样,以前出国的中国人都没几个,现在出国可能半个班都是中国人。所以不急的,甚至拿不拿学位也区别不大。比如说上次朱亦民老师就说他曾建议他的一个学生去周游两年,交钱念个人学位、在学校做几个设计本质上跟在华工本科也没啥区别。”
所以还是那个建议,没有必要那么急。重要的是看你人生怎样定位:如果你的定位还是如何在大公司里谋一个好的职位、尽快拿到好薪水,那必然会急。那如果你是真的想在专业走高一点,走远一点,根本没有必要急,因为头几年只是个起步,怎么走这几步很重要。
张泽森: 作为一个独立设计建筑师,为什么要设计,设计的答案是什么,是为了实现个人价值吗?
这个问题是每个人都要会去想,目的也因人而异,有的人认为设计是为了实现个人目标,但对我而言并非完全如此。我每天进入工作室这个空间会有种re-fresh的感觉,这是很特别的一个地方,每次进来你的感受会完全不一样,光线、气温……它变成了一种生活的状态。设计是生活的一部分,没有了设计就像没有了大部分的生活。对于我来说,更多是这种状态,就是拿笔在想一些问题,想空间的时候,那个时候是最真实的一个状态。
当然这个过程也会痛苦,如果以后你有机会参与会知道,要让人们组织起来建造一个并非完全属于商业计划的东西建出来,是非常困难的,尤其在中国。在西方国家大家有个合同和法律,你是建筑师,就按照你的设定走。国内可能除了极少的几位明星建筑师可以做到,大部分建筑师基本上不太可能。但如果这个有趣的想法通过努力能够落实个70%或80%,还是会挺满足的。相对于结果,想问题、做设计的这个生活跟过程才是重要的,如果它又能实施了,那就在这个过程上增添了更多快乐。所有能够成功的、至少在设计或文化上成功的人,他不会去关注这个结果。如何建立自己的空间,建立自己的生活方式或工作方式,实际上更重要的。
林芮欣:现在其实我们建筑学院出来的人有几条出路,去设计院、去房地产或者独立建筑师,您觉得在这样一个建筑师事务所里工作是怎样一个不同的体验?
不论是设计院还是大的房地产公司更像个生产机器,都会有不同的部件和不同的生产模式,你无论怎么做都是这个系统里面的一个环节。独立事务所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不是打造一台生产机器,我们希望能创造新的空间、新的事物,因此团队里每个人都是从头到尾,从一项目的概念参与到最后怎么落实,实现一个完整的过程。因为观念和后面的建造会有交集,建造可能会反过来调整你的观念,你的观念又会继续指导你怎么选择不同的材料和建造方式,所以我觉得它是一个不可分割的东西。就算我们参与地产项目,也不会把自己看作是一个环节,我还是要从一开始项目定位策划参与到最后的呈现传播,去完整地诉说这个故事。
当然要求也不一样,大公司中分工详尽,但我们这里每个人都会负责所有的事,如果不是真正喜欢就会觉得很繁很杂,但是如果喜欢就会理解到这是一个整体的过程,少了任何一个环节都没有人能会帮你去实施你的理想,就是一个很大的区别。选择走独立建筑师的路会很忙很累,这是必然的。真正把生活跟设计融合在一起,你才有机会做成这样的事情,我觉得这不只是一个选择的问题,很多时候更是你本身是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或者适不适合这样的工作方式的问题。但我觉得如果越早开始想这个问题肯定越好,越晚的话越难做选择。
—访后思考—
陈佳欣:何先生对于中西方技术差异的一段话让我感受很深,其实我们一直在批判当下千城一面的泛城市化现状,盲目指责国内的设计毫无创造力。但是很少会去了解背后的文化和社会背景,更不用说知道像技术上的不成熟对于小个体建筑设计的限制这种具体细节。批判是要的,但是一味批判只会丧失自信力,不如真正去了解不足,包容现状的缺点,再用自己的力量切切实实地做一些改变,哪怕是极为微小的。
朱域: 何先生提到,独立建筑师事务所的优势就在于对于每一个项目的理念、设计,建造、施工,都能拥有细致的掌控和得到及时的反馈,所以在整个设计建造时期内,他可以及时检测设计的效果并作出新的调整。如此不仅是他坚持并落实自己的理念和设计的手段,更是学习积累和提升进步的方法。这样的工作模式,被他称之为过程(process),是一个项目设计不断优化的过程,也是一个建筑师自我提升的过程。
我个人很赞同他的这一观点和做法,在建造完成之前,推敲和调整的设计工作就应该不断进行,否则设计终将变成工业流水生产线上的一个单独的环节,效果图永远只是效果图。
谭淇尹:访谈过程中发现何健翔老师一直笑着回答我们的问题,非常亲切,和我之前做准备时想象的严肃的样子很不一样,这让提问的我们少了很多拘谨。很钦佩何老师对设计的热爱和纯粹的执着,老套的话描述的话就是:不忘初心,见识这样一位很理想式状态的建筑师,真的非常幸运。
钟苑允:何先生跟其他很多建筑师给我的感觉不一样,有一种很“仙”的感觉。谈起关于未来的预测,他更注重的是一种邂逅,而不去限制对未来的幻想,享受无数种可能性所带来的惊喜。这一点,我深以为然。很高兴能做一次这样的采访,和何先生聊未来,让我更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合影留念-何健翔(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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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设计就是要加入人文情怀,使它本身有血有肉。